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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可能去很多地方,但是经常回去的地方不多。我经常回去的地方就是故乡三河镇刘尖村。
几天前孩子大舅发出邀请:大年初五兄弟姐妹四家到他家龙虾养殖场聚聚。
孩子大舅一家是纯朴、善良、热情的一家。年前我们顺道去看望他们。孩子大舅把五六个平方米储鱼池里的水全部放尽,从二三百斤鱼中挑选了几十斤上好的鱼给我们带回。我实在不好意思,想付钱他们坚决拒之,当时的情景永远印在了心中。
孩子大舅的龙虾养殖场位于洪泽区三河镇刘尖村境内的鱼池涧。这是老家刘尖村北部的一块地,明万历《宝应县志》曾有记载:“鱼池涧,在县西南八十里。西北通白水塘,东南入衡阳河”。涧如其名,涧水深不过两米,水草丰富,鱼美虾香,野鸭成群。在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的高潮中,鱼池涧被改造成良田。如今一半是良田,一半是水面。那是我童年时玩过,年青时又洒过汗水的地方。
今天的气温在8℃至21℃之间,这是最近三四个月来最温暖的一天,故乡犹如盛妆一般。湛蓝的天空特别深邃,太阳洒脱得很,毫不吝惜地把光芒和温暖洒向人间。风吹在脸上感到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麦苗伸腰扬眉,抖擞着精神拼命生长。黑色的车纵情行驶在故乡的田野间,霎时一阵接着一阵的鸟被惊飞起来。这么多的鸟平时很难见到,我臆想那是故乡给予我们的最隆重欢迎仪式。
世上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回家的路。在一阵阵惊喜之中,我们的车子开进了孩子大舅家,他们一家出来迎接我们。春风拂面,笑容可掬,老家,亲情,又变成了一幅幅生动活泼的画面。
中午聚餐成了一台重戏,看得出他们早有准备。堂屋里的两张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一切好像刚从田里拔出来的,刚从塘里捞出来的,异常鲜美。
盛情难却,免不了觥筹交错。我因身患痛风,医生一再叮咛不能喝酒,但此时原则战胜不了感情,今天不喝上几杯无论如何心里说不过去。
再度重相逢,感情的火焰越点越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文学来源于生活,李白诗的意境终于找到了。我们豪情奔放,一杯接一杯喝了起来,喝得别有洞天,吃得唇齿留香。
酒酣耳热之间,7岁的小孙子突然抱着一只老母鸡奔我而来,他说:爷爷,带回家炖老母鸡汤喝。一屋子人哄堂大笑。我急忙问到:老母鸡哪里来的?小孙子说:它主动跑到我怀里的。我不信叫他赶紧放开。老母鸡好像见到了熟人一样,一步也不愿离开。
尽管我有六分醉意,但是来到故乡四处走走的愿望还在心间。饭后我带着孙子沿着高铁路基向三河入江水道方向走去。
抬眼就见多个桥墩矗立在家乡的田野上,瞬时改变了我对故乡原有的印象,那是宁淮城际铁路三河入江水道大桥的桥墩。每个桥墩长约7米,宽约3米,高出地面30米左右,中铁“基建狂魔”名不虚传。我猜想当高铁建成通车之际,头顶上列车呼啸而过那是一种怎样的震撼。这种目标的实现为期不远了,项目简介牌告诉我:宁淮城际铁路竣工截止日期为2026年12月31日。
正当我们继续向前走着,一位老人佝偻着身躯往路基上走来。这么大年纪的家乡人我肯定认识,他也肯定能认识我。然而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竟然一点印象没有。我怕因自己记忆不好而失礼,赶忙打个招呼:老人家,您好吗?老人回答了我几句,可是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估计他是春节留守看工地的外地人。果不其然,活动板房里走出另一位相对年轻的同志,他说:我们是合肥的,是高铁项目部春节留守值班人员。与他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小孙子突然喊了起来:爷爷你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蓝天下碧水旁的滩涂上,数十台“磕头机”在工作着,那颜色、形状、动作一看就觉得非常特别。它们夜以继日不知疲倦地重复一个动作,升上去,降下来,汩汩石油从地下流进了地面上的管道,流入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我告诉孩子这是抽取石油的“磕头机”。因为去年我专门对刘尖油田进行了调研,所以刘尖油田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我告诉孩子:刘尖油田座落在三河镇刘尖村港东组内,东西长约1.2公里,南北宽1.1公里。1995年秋天开始钻探开采并当年出油,江苏省石油勘探局试采二场负责采油。目前有68台磕头机在不停地采油,为江苏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人间最美是故乡,我走一处,看一处;走一处,恋一处。在高铁路基东侧的一个宽阔水塘上,我看到了五只野鸭在游动,平静的水面上被划出一道美丽的涟漪。它们或许是一个家族,我虽然不知道它们从哪里出来的,又游向何处,但我可以断定故乡刘尖是它们最舒适的家园。几分钟后它们在水塘中间不走了,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安静。不被打扰的秘境有太多的惊奇,有太多的故事。
酒后的我对老宅老房的眷念更深了,看着已经成为一片平地的老宅基地时,我心中有点难舍。我试图找出自己童年生活过的房屋确切位置,但一下子不能确定,我借助左右邻居房屋和后面的东西水泥路确定了老房子的精确位置。我站立了许久,各种感觉涌上心头。在故乡我再无落脚之地,我终究成为了故乡的过客。但一想到为国家建设已经贡献出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党和政府还给予了合理地补偿,我心里迅速地有了平衡。我让大孙子站在昔日老房子的位置上,为他拍摄了一张照片,告诉他今后无论走多远,无论贫穷与富贵,都要记住刘尖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
天不早了,我们又要返城了。每次都是这样,匆匆的來,匆匆的走,长年生活在异乡,却错过了故乡无数的时光与欢乐。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故乡一盏灯。故乡刘尖,下次我一定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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