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七十年，农村大变化：我的舅母媒婆

桑榆未晚 · 发表于 2019-12-27 17:18:59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舅母靠三寸不烂之舌，为农村男女小青年说合婚姻大事，那个时候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媒婆。一个一个小家庭的诞生，注满了舅母的一番心血，也见证农村习俗和生活变迁。
　　媒人也叫月老，为农村适龄青年的婚事牵线搭桥的“红娘”，一桩婚事成功，事主是要犒劳的，媒人至少要在结为亲家的双方吃上八顿饭，俗称“媒八嘴”，媒人就像贵亲，由事主拿出上等的酒菜来招待。舅母就是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时常给庄邻和村里的谈婚论嫁男女青年促成婚事。
　　舅母生了8个儿女（七儿一女），那个时候家里相当的穷，靠舅舅和大儿子在生产队苦工分，还要供应儿女上学，经常向集体透支口粮养活一家老小。好在舅母做媒蹭饭，时常往家里打包一些饭菜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因为舅母做媒的成功率较高，做一家成一家，说一对成一双，所以找上门请媒的几乎踏破了门坎。
　　舅母没念过书，但夸夸而谈的大道理丝毫不亚于读书之人。自我记事起，八十年代农村结婚的标配是“三响一转”（收音机、缝纫机、电视机，自行车），儿女婚姻大事基本是父母托媒人帮忙儿女介绍对象，讲究嫁娶“三媒六证”，“媒妁之言”，儿女婚事才不算跌份，虽然是自由恋爱，但由于交通和信息不发达，男孩找媳妇，女孩找婆家，结下亲的好多是周边的庄邻，邻村或者是邻乡真也有，各自跟对方的了解知跟知底，嫁远出去的姑娘和娶外来的媳妇不多见。
　　能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舅母做媒非常卖力，一旦到事主家提亲，极力撮合婚事，对双方家庭大为赞赏，对小青年褒奖有加，要么说有夫妻相，要么说是亲上加亲，好多事主“败”给舅母的口舌功夫。但是农村习俗，结婚彩礼必提无疑，做媒难就难在双方彩礼多与少的沟通上，女方开出的条件高，男方想要礼金少，媒人在两家中间形同“谈判”，舅母一般会偏向男方，压低女方的彩礼标准，毕竟男方处在被动一面，女方要给足面子，不能不化一份钱就把人给带走，否则显得女方掉价，到了婆家会被看不起。经过舅母几个轮回的好言相劝和“软磨硬缠”，谈到适中的份上，双方都乐于接受，最终皆大欢喜。
　　实行包产到户后，农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婚姻标配也逐步提高，兴起“三金一响”首饰（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电视机），彩礼随水涨船高，登门找舅母做媒的热潮反而少了，走出家门挣钱，出外闯荡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舅母说，现在年轻人自主恋爱，交通发达、信息发达，网恋、打工恋让父母省了不少心，但仍然有不少庄邻在操办婚事时，请舅母领媒，当和事佬，在结婚当日媒人把两家的婚事安排的顺顺利利，妥妥当当。
　　如今，农村小康生活刚刚起步，大部分先富起来的家庭过上了有房有车的高质量生活，有房有车逐步成为了婚嫁标配的新时代，父母当不了儿女的婚姻家，对儿女婚事不干预、不干涉，婚姻自由成了年轻小伙子、大姑娘们的专利，互联网、QQ、微信、抖音等新媒体搭起年轻人的鹊桥，村里有姑娘远嫁他乡的，也有小伙娶了外来的姑娘。做了一辈子媒婆的舅母，经历过千家万户农村家庭的辛酸和温暖，见识了村里一步一步强壮的历程，道路通畅了，信息发达了，村民生活富裕了，康居农村正在崛起。
　　耄耋之年的舅母，儿孙成群，安享晚年，跟庄邻老姊老妹们聊聊天，还时常晒晒多年来做媒的成绩，津津乐道地“炫耀”自己的“媒事”，夸赞自己成就了好多个美满的家庭。特别是村里有成就的或者有出息的人，舅母总会说他们当初的婚姻是我做的媒，其中充满了浓浓的幸福感！
　　风雨七十年，农村大变化。舅母·媒婆是从那个年代到新时代的建设者、经历者、见证者、受益者。道路宽敞、别墅成群、“天网”密织、超市商品琳琅满目----，新农村画卷正在徐徐打开，伟大中国梦在舅母的村庄一步一步迈向现实。

文/曹锡锋
原文刊于《淮安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