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厂

缪加奇

             水泥厂
     一个偶然的机会，去水泥厂看看。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一片荒凉，就连大门头上“江苏九牛”四个字都少了一个“牛”字。我真不敢相信，那就是曾经热闹异常、充满烟火气的大厂。
     二十多年前，因为妻子二姐是水泥厂的职工，她家就住在厂里，所以，我们常常去水泥厂。她二姐住的地方是一排排平房中的一间，那间房子既是卧室也是客厅还是吃饭的地方。靠北墙的地方放一张床，靠西墙放一张沙发。因为房子太小，二姐家还有两个孩子，所以，他们又在房子后面隔出一间，做孩子的房间。为了有做饭的地方，他们又在孩子房间后面又接了一间，那就是厨房。就是这样的房子，二姐他们在那里一住就是好多年，直到拆迁才搬走。因为二姐是厂里的职工，二姐夫就做做和水泥有关的生意，开始是贩卖水泥。再后来，因为水泥厂生活的人多，二姐夫又做起了卖猪肉的生意。每次去二姐家，常常看到二姐一身水泥灰回来，二姐夫则常常在菜市场守着他的肉摊。
      可能因为那时候的水泥厂生产状况很好，人气很旺，所以，1997年春节后，妻子为了带女儿到洪泽上学，她就在水泥厂的门口做起了小吃生意。那时候，我虽然还在老子山工作，可是，节假日都会去水泥厂，所以，我去那里更勤了。97年暑假后，我也调到洪泽一所学校，那里更成了我们临时的家。
      其实，水泥厂离洪泽城区还是很远的，离女儿上的学校自然也远。妻子之所以选择在那里做生意，一是因为那里人气旺，二是她姐姐一家都住那里，多少可以照应照应。而且，她小哥所在的纸厂离那里也很近，他们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帮忙。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妹妹和母亲在做小吃生意，生意又很忙，所以，妻子二姐和她小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小饭店帮忙，一起去帮忙的自然也包括妻子二姐夫和她二嫂。小饭店因为有他们的到来，显得热闹非常。
      小吃店的上午卖卖面条、辣汤和稀饭，搭配的是包子、油条。因为水泥厂的人多，对面又是二姐夫卖肉的菜市场，生意还不错，最辛苦的自然是妻子和已经五六十的岁的她的母亲，我只在放学和节假日的时候帮帮忙，妻子二姐和小哥他们和我一样。不过，虽然忙一点，因为一家人在一起，大家也很开心。可是，时间不长，因为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小吃生意又非常辛苦，我们就不做了，岳母也回了老子山。再后来，妻子小哥的纸厂停产了，他们去了外地打工。妻子的二姐退休后也搬到城里。再后来，水泥厂也拆迁了，二姐一家又有了自己的新居。
     虽然现在的水泥厂已经人去楼空，冷冷清清，可是，二十年前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记得放暑假的时候，因为没什么事，我自然也下下面条，刷刷碗或是翻翻油条，总之，什么需要就做什么，往往忙得不可开交，除脸上的汗一个劲地淌，身上也是湿的。下午就悠闲多了，妻子她们蒸好包子，我只要把包子放到水泥厂的门口，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卖包子。那时候，水泥厂门口可是热闹的所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进进出出，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所以，不光有卖包子的，自然也有其它各种买卖。当然，厂里的浴室、商店和饭店也是一应俱全。
      可如今，大门还是原来的大门，楼房还是原来的楼房，却早已人去楼空，大门也破败不堪，一片荒凉的景象。
      其实，这也是一种社会的进步吧？因为水泥厂和纸厂一样，它们的污染都很大，它们走向没落也是历史的必然吧？妻子二姐一家也不用挤在那一间狭小的污染又严重的水泥厂宿舍里，他们早已住上了离我们不远的干净敞亮的楼房。每次去二姐家，早已退休的二姐都说：“没想到，我们这辈子还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原来住在水泥厂，天天吃灰。”听她这样说，我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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