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槐花飘香时

贵妃 · 发表于 2021-7-3 16:38:23

“槐花十里雪山庄，万树镶银沁脾香。玉雕冰塑千簇锦，庭前落瓣点轻霜”。又到了每年的四月底五月初，这个槐花飘香的季节，轻吟一首《七绝咏槐花》的诗句，仿佛嗅到了槐花那淡雅的清香，那缀满枝头的一片雪白。时光也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了那个关于槐花的童年。

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那时候，房前屋后，田野山洼里，随处可见洋槐树。每年的四月中下旬，洋槐花就陆续开放了，整个村庄都弥漫着花的清香，花期10-15天左右，能一直延伸到五月初。在这短暂而美好日子里，“勾洋槐花”，成了我们姐妹每年最开心的事。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工具了-----挑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用麻绳绑上一把镰刀，捆得结结实实。在一棵茂盛的洋槐树下，将地面打扫干净，铺上一块干净的塑料布。再准备几个箩筐，一切准备就绪，我和姐姐妹妹分头行动，姐姐个儿高，力气大，用竹竿勾；我和妹妹负责捡起来一串一串的洋槐花，把一个个花骨朵一把撸下来放在箩筐里。

一棵又一棵的洋槐树，在微风中舒展着嫩绿的枝叶，透过初夏明媚的阳光，投下一道道淡黄色的光束。雪白的洋槐花，白的那么耀眼，一串一串，每一朵对称的花都排列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地绽放在枝头。最前端，有的花全都开了，偶尔有蜜蜂在里面采蜜，稍微排在后面的，都是花骨朵了，这种最嫩，也是最甜的。姐姐仰着脖子，瞅准了花簇最多的一串，镰刀伸过去稍微一用力，雪白的洋槐花就正好掉在事先铺好的塑料布上。撸一把鲜嫩的槐花，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嚼着嚼着，那股清香，那种甜蜜，散布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那一串最大”，“勾前面那个，你真笨，让我来”，我们叽叽喳喳指挥着，欢声笑语荡漾在洋槐树下。没过多久，两箩筐就满满的了，我们仍然意犹未尽，用手往箩筐里压几下，希望还能再多装一点吧。直到树枝上能够得着的槐花，全都成了我们的囊中物，姐妹几个才端起筐子收工。

今年的五一，放假两天，我们一家三口回了一趟老家。妈妈早就在电话里说了，五一回来可以吃到新鲜的洋槐花。给我做洋槐花饼子，洋槐花炒蛋。离开故乡多年，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槐花饼子了。但是那个滋味，永远也忘不掉----甜丝丝，香喷喷的。虽然假期的旅途一路拥堵，还好赶在午饭前到家了。刚下车，就看见姐姐和妹妹正在院子里围着箩筐拣槐花。眼前是满满的一筐子耀眼的雪白，一股熟悉的清香迎面扑来。我伸手就过去抓了一把塞进嘴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嗯，还是儿时的味道，一点也没变。妈妈一边烧水，一边跟我说：“现在的洋槐树不多了，物以稀为贵了，乡下人都在这个时节收集槐花，拿到城里去卖，5-10块钱一斤哩，现在城里吃槐花时髦的很。”说着就把挑拣好的洋槐花倒入开水锅里，焯几分钟，捞出来，把水份挤压干净。在碗里打上几个蛋，放少许盐，油锅里一摊，香气四溢。金黄的鸡蛋包裹着槐花，隐隐透出来花托上的丝丝淡绿。看上一眼就令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捏一块放嘴里，唇齿留香。

旁边的一只菜盆里也准备了一些槐花，往里面打上一个鸡蛋，加少许面粉和佐料搅拌，捏成手掌心般大小的一块面团。在平底锅里，用少许油煎至两面微黄，在一阵阵滋啦滋啦煎炸声中，一股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片刻之间，槐花饼就做好了。端上桌，分分钟就被我们抢光了。因为时间关系，“蒸洋槐花”这道特色美食就尝不到了。这道菜的做法是用面粉裹拌好槐花，放上调味料。在蒸屉上蒸20分钟，出锅后拌上香油，小葱，喜欢吃辣的可以拌上少许小米辣。这也是童年时代难得的美味佳肴。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槐花是没法保存长久的。因为它的美味和时节限制，所以每年能打牙祭的机会，只有那短短一周。吃着洋槐花做的美味，聊着那些年我们摘槐花的趣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二十多年过去了，槐花开了又谢了，而树下采花的我们，也不觉到了中年。时光怎么就过的那么快呢？转眼间我们的孩子都像我们当年勾洋槐花时那么大了，可是他们这一代，却永远体会不了上一辈那个物质条件并不好，而精神生活无比富足的时代。也就在妈妈低头做槐花饼的同时，我看到了她老人家额前那一缕如槐花般的白发，不觉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余下的槐花，妈妈都把它们一把一把分装在保鲜袋里，让我带回来放冰箱里慢慢吃。并叮嘱我也可以回家晒干了保存，能存放到冬天，吃起来跟新鲜的没什么区别。

两天的假期过的飞快，我们又得匆匆返回工作岗位，依旧在他乡努力打拼着。关于槐花的那些记忆，多少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梦里。虽说品尝过的各地美食也不少，可唯独这记忆中的那一串串槐花，才能慰藉我浓浓的乡愁。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的如雪的洋槐花在枝头摇曳，唇齿间弥漫的依旧是那股清香，还有那茂密的洋槐树下的一串串悦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