馊主意（小小说）

陈少艾君

                               馊 主 意
                                陈少艾
       时近初冬，北风像个顽皮又莽撞的孩子，呼呼啦啦地横冲直撞。李婧家那几间老旧的瓦房，在风中微微颤抖，院子里的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李婧缩着脖子，裹紧身上那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羽绒服，连续几天，她发现自家鸡圈里的三十多只鸡子越来越少了。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却并没有声张，只是在夜里等女儿熟睡后，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拨通了在外打工的丈夫葛明的电话。
       电话那头，葛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颇有谋略的中年人，只因家境贫寒，不得不离开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外出打工。听到妻子说家里鸡子被偷后，他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额头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他不只是担心家里的鸡子被偷，更担心的是妻女的安全问题。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不停地在额头上揉搓着，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便想了一个主意，让妻子照着去做。
       第二天上午，天空阴沉沉的，李婧去了娘家带回来一条小狗。那小狗瘦巴巴的，毛也有些杂乱，怯生生地跟在李婧身后，时不时警惕地看看四周。接连几个晚上，李婧都不敢睡得太沉，她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耳朵竖得高高的，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上，像铺上了一层霜，寂静的夜里，只有小狗偶尔的几声低吠。可是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渐渐地，李婧的眼皮开始打架，警惕性也慢慢放松了。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天夜里，外面一片漆黑。突然院子里的小狗叫个不停，那叫声尖锐而急促。李婧惊醒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砰砰”直跳。她估计可能是小偷又来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熟睡的女儿身边，她心疼地在女儿的耳朵里塞上棉球，生怕惊醒了女儿。然后猫着腰，慢慢地打开窗户，她的手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点燃鞭炮后，猛地扔向鸡圈边上。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火花在黑暗中闪烁，像一道道诡异的闪电。
       不久，李婧见外面没有动静了，她的心却还在嗓子眼里悬着，并不敢开门出去观看，而是哆哆嗦嗦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清冷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李婧起来后，双手紧握着衣角，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看，只见鸡圈边上趴着一个人，纹丝不动。她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慢慢走近一瞧，发觉这个人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双手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浑身哆嗦着，打开手机拨打了“110”。
       派出所的三位民警很快赶到了现场，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原来这偷鸡贼是西庄的惯偷胡四，派出所的档案里早有他的劣迹记录。他年近四十，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平日里，游手好闲，专门干些小偷小摸的事。这次他因偷鸡时全神贯注，加之受到突如其来的鞭炮声的惊吓和强烈的刺激，导致心脏病严重发作而死亡。
       平时，胡四家人明知他是惯偷，却听之任之，从未加以劝阻。胡四这次因偷盗而意外身亡，其家人提出申诉无果，向对方提出索赔的请求，也被驳回。李婧虽然维护自家财产的方法欠妥，但并非故意伤人，不构成刑事犯罪，无需承担刑事责任。但考虑到胡四的死亡，给其家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若，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李婧自愿给予胡四家人一定的经济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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