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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苦尽甘来
陈明远站在上海浦东的高楼上，俯瞰着脚下这片繁华的土地。远处，吊塔林立，机器轰鸣，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这里是浦东，是上海的未来，也是他的未来。想当初浦东还没开发，陆家嘴金融区这里周边还都是农田，仅有的几条路都是石子路，汽车开过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而今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它的发展速度都代表不了了，当时自己还不到二十岁，所有家当就是一个编织袋里的小被子和挎包里的几件换洗衣服……
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明远的回忆被铃声打断。
"明远啊，"母亲的声音透着关切，"最近忙不忙？"
"还好，"陈明远笑着说，"妈，您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母亲顿了顿，"明远啊，你...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
陈明远苦笑："妈，您又来了。"
"我能不来吗？"母亲的声音提高了些，"你都快四十了，还不着急？你看看人家，孩子都上初中了..."
陈明远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黄浦江："妈，我心里有数。"
"有数？"母亲叹了口气，"明远啊，妈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晓梅。可是...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
"妈，"陈明远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晓梅现在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我...我想帮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明远啊，妈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可是...可是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啊。你现在条件好了，上海有房有车，事业也顺风顺水，该成个家了，让妈早点了头心事。"
陈明远握紧了手机："妈，我...我放不下晓梅。"
母亲叹了口气："妈知道。晓梅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她爸妈去世了，又没了男人，现在一个人带孩子，更是不容易，有时过来陪我聊聊天，老实说我也挺喜欢她的，但一码归一码；还有你是孝心总是让我去你那，可上海再好妈也不习惯，不如在老家心里踏实。你要是真有孝心，就带个媳妇回来。
“知道了”明远苦笑道。
"哪天抽空回来就...就去看看晓梅吧。"母亲叮嘱道。
陈明远点点头："妈，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看看，一来是老家区里领导过来招商让回去看看，另外就是想……看看她。"
挂断电话，陈明远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高中毕业时，他和林晓梅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女笑靥如花，清纯妩媚，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眼睛里满是憧憬。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一九八八年。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嫁给别人。而现在，他有了事业，有了能力，终于可以保护她，帮助她了。
"陈总，"秘书秦雯敲门进来，"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陈明远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得益于浦东开发，他的洪泽湖特产生意越做越大。工地上工人多，对这类方便又营养的食品需求量大，这是基本盘，老家又是鱼米之乡，原材料充足，另外又开发了新产品提质增效，有几家餐饮连锁企业都在合作中，下一步还要开拓上海周边的长三角地区，他的产品几乎供不应求。
"很好，"他点点头，"通知生产部，下个月再增加一条生产线。"
秘书离开后，陈明远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工地。他知道，自己的成功离不开这个时代的机遇。但他更清楚，如果没有对林晓梅的牵挂，他可能早就放弃了。
"晓梅，"他轻声呢喃，等我……
回到自己熟悉的老家，陈明远站在父亲的遗像前，轻轻擦拭着相框。这是他每次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照片中的男人穿着褪色的军装，腰板挺直，目光坚毅。那是父亲退伍后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是他留给陈明远最珍贵的记忆。
是倾诉也是告慰。
"爸，"他轻声说，"我回来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时的他记得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先去生产队干活，然后再去自家地里忙活。即使是最热的正午，父亲也从不偷懒，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也是照忙不误。
"明远啊，"父亲常常对他说，"做人要像麦子一样，越是风吹雨打，越要挺直腰杆。"
但命运没有眷顾这个勤劳的男人。长期的劳累让父亲患上了严重的肺病，咳嗽声常常在深夜响起，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陈明远的心上。
那天早上，父亲照常要去地里干活。陈明远拦住他："爸，您歇着吧，我去。"
父亲摇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还小，干不了这些活。"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下地。当天下午，他就倒在了田埂上，再也没有醒来。
陈明远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如果不是父亲早逝，自己也不会被迫辍学，肯定把高中念完，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林晓梅嫁给别人。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陈明远一定能成功，一定能配得上林晓梅。
"爸，"他对着遗像说，"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骄傲的。"
二 有备而来的“偶遇”
暮春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陈明远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二十年前离开时，这棵槐树还不及碗口粗，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雨丝打湿了他的西装，他却浑然不觉。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是林晓梅？是的，是晓梅！
她撑着一把褪了色的格子伞，手里提着个布袋子，正低着头匆匆往这边走。二十年过去了，她的身影依然那么熟悉，只是比记忆中单薄了许多。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外套一件浅灰小西装，蓝色牛仔裤磨损已泛白，脚上的单鞋沾满了泥水。
"晓梅。"他轻声唤道。
林晓梅猛地抬头，伞面微微后倾，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明远？"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神情惊讶，"你…你回来啦？"
陈明远上前一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我回来看看。"
林晓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攥紧了手中的布袋。陈明远注意到她的手指粗糙，手面青筋依稀可见，显然这些年没少吃苦。
"你...你还好吗？"他问。
林晓梅勉强笑了笑："挺好的，在镇上服装店帮人卖衣服，日子还…还过得去。"
陈明远的心揪了一下。他记得高中时的林晓梅，总是穿着整洁的校服，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是村支书的女儿，家境优渥，有个哥哥在西安的部队里，温柔善良的她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
"我听说..."他顿了顿，"你一个人带孩子？"
林晓梅的眼神黯淡下来："嗯，女儿小芸上初中了，很懂事。"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陈明远想起那个雨夜，他站在林晓梅家门口，浑身湿透。她的父亲站在台阶上，绷着脸对着他说："明远啊，晓梅是要上大学的人，你们不合适，希望你以后和她保持距离……"，说完转头关上了门。
那时的他，家里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加上父亲病逝，家庭重担落在母子俩肩上，就这条件，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渐行渐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尽管晓梅心里有自己，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抗拒父母之命呢？
"晓梅，"他深吸一口气，"我...我一直没结婚。"
林晓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低下头："这个大家都知道，别说傻话了，你都这个年纪了，该找个合适的人..."
"我答应过你一定让你幸福，可你现在过的不好，我心里难受，知道吗？我心里一直有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
"别说了！"林晓梅突然提高声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陈明远能看到她握着伞柄的手在发抖。他想上前，却被她后退的动作止住了。
"明远，"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值得更好的。我...我不适合你……"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消失在雨幕中。陈明远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湿全身。他想起刚才在林晓梅的布袋里，隐约看到了几盒药。
三 期盼和纠结
林晓梅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她的心还在砰砰直跳，陈明远的突然出现让她措手不及。二十年了，他看起来比当年更加成熟稳健，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气质。
而她呢？林晓梅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水的鞋，苦涩地摇头笑了笑。生活早已将她打磨得面目全非，当年的校花如今只是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妇人。
推开家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平时住镇上的出租屋里，虽然家离镇上只有几里路，骑车也不过十几分钟，住镇上主要也是避免二混子明华的骚扰，只有放假和周未才会回家里住住，缺少人气的房子总会显得空洞些，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小芸？"她轻声唤道。
卧室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林晓梅快步走进去。女儿蜷缩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烫得吓人。
"妈妈..."小芸虚弱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嗯，妈妈给你买了退烧药。"林晓梅从布袋里拿出药盒，又去倒了杯温水，"来，先把药吃了。"
看着女儿吞下药片，林晓梅的心揪成一团。这几天小芸一直发烧，她不得不请假在家照顾。服装店的工资是按天算的，少上一天班就少一天的收入。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虽然不多，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开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我没事的。"小芸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明天我就能去上学了。"
林晓梅强忍着眼泪，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乖，先好好休息。"
夜幕降临，母女草草吃了点稀饭，收拾好后林晓梅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台灯缝补小芸的校服。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晓梅姐，在家吗？"是明华的声音。
林晓梅的手一抖，针尖扎进了手指。她屏住呼吸，希望对方以为家里没人。
但明华显然不打算放弃："晓梅姐，我看你家灯亮着。我带了点水果来，你开开门啊。"
林晓梅的心跳得更快了。这个二混子最近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她，上次甚至半夜来敲门，说看到她家院墙塌了要来帮忙修。她拒绝了，但他赖着不走，最后还是邻居王婶老俩口听到动静出来解围。最可恨的是有次在收获后的豆田里锄地，他悄悄跟来假装帮锄地，晓梅开始撵他走，他都不肯走，趁她不注意还从后面抱住按倒在地，晓梅慌乱中摸了个土块照他头砸去方才松手，血从他捂着脸的手指缝流淌下来，慌慌张张就逃走了，混蛋想用暴力征服晓梅，勇敢的晓梅用暴力回了过去，回到家里母女俩抱头痛哭，真是苦命的人啊！
"晓梅姐，你别怕，我就是来送点东西。"明华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你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晓梅死死咬住嘴唇。她知道明华打的什么主意，村里不少单身女人都被他骚扰过。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确认门锁已经锁好。
"我...我睡了。"她强装镇定，"你回去吧。"
"这才几点就睡啊？"明华的声音带着笑意，"晓梅姐，你开开门，咱们聊聊天..."
林晓梅感觉一阵恶心。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她提高了声音。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传来明华的冷笑："装什么清高？一个寡妇，装什么装……？"嘴里自言自语，嘟嘟囔囔说着就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晓梅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想起陈明远白天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楚。如果他知道她现在的生活，会不会觉得她活该？应该不会吧……
不，她不能连累他。陈明远现在事业有成，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夜深人静，林晓梅蜷缩在床上，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擦去眼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为了小芸，她什么苦都能吃。
第二天一早，林晓梅正准备送小芸去上学，却发现女儿又烧了起来。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烫得吓人。
"妈妈，我没事..."小芸虚弱地说。
林晓梅心疼地抱住女儿："今天不去学校了，妈妈带你去医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晓梅的心又提了起来，该不会是明华又来了吧？
"晓梅，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陈明远。
林晓梅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又看了看凌乱的房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听说小芸生病了，"陈明远的声音透着关切，"我带了些药过来。"
林晓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陈明远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袋子，西装革履的样子与这个破旧的小院格格不入。
"我...我去换件衣服。"她慌乱地说。
陈明远却已经看到了床上烧得满脸通红的小芸。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小芸的额头，眉头紧皱："这么烫，得赶紧去医院。"
"不用了，"林晓梅下意识拒绝，"我...我自己带她去就行。"
陈明远转身看着她，眼神坚定："晓梅，别逞强了。让我帮你，好吗？"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晓梅“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林晓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么多年的期盼，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可以依靠，可是现在自己的处境，真的不现实，内心纠结啊！
四 敞开心扉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陈明远坐在长椅上，看着林晓梅轻轻拍着病床上熟睡的小芸。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晓梅带上病房门出来，来到明远身边坐下。
"谢谢你，"林晓梅轻声说，"要不是你及时送小芸来医院..."
陈明远摇摇头："别说这些。晓梅，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林晓梅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我过得还好。传武对我很好，虽然他在矿上工作，但每个月都会按时寄钱回来。小芸出生后，他还特意请了假回来照顾我们；后来又把我带去矿上做家属工，日子还过的去，谁知道……”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我还记得他出门前亲了亲小芸的脸蛋，说回来给她带好吃的。可是，可是那天下午，矿上就出事了..."
陈明远的心揪了起来。他看到林晓梅的手在颤抖，连忙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掌心还有厚厚的茧。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林晓梅深吸一口气，"矿上赔了些钱，但那些钱根本就没多少。我就带着小芸回到村里，父母已经去世了，哥哥远在西安当兵，我只能靠自己。"
她苦笑着："一开始在镇上摆摊卖菜，后来在服装店打工。日子是苦了点，但小芸很懂事，从来不抱怨。"
陈明远握紧了她的手："晓梅，你受苦了。"
林晓梅摇摇头："都过去了。倒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陈明远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去了上海，一开始和老乡在工地找个活干。后来工头看我人诚实又会记帐并且活络就让我管食堂，我就每天早起去菜场买菜。有一次，我遇到一个老乡在卖洪泽湖的特产，鱼圆、鱼饼什么的...…生意非常好，供不应求，只可惜人手不够根本供应不上"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发现这是个商机，就辞了工作，回老家带了几个人开始做。一开始很难，要一个个市场去跑，但慢慢就打开了销路。现在在浦东浦西都有网点，并且还有很多餐饮连锁店都开始用了，还成立了食品公司规模化生产，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林晓梅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真好，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陈明远苦笑："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个遗憾。"
林晓梅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遗憾？"
"当年...如果我勇敢一点，也许我们..."陈明远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晓梅低下头："别说了...都过去了。"
"不，"陈明远握紧她的手，"晓梅，这些年我一直没结婚，就是因为放不下你，要是你过得好还好，过的不好我心里就难受。"
林晓梅的眼泪夺眶而出："明远...我...我不能拖累你。"
"你不是拖累，"陈明远坚定地说，"晓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小芸，好吗？"
林晓梅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陈明远眼中的真诚。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站在槐树下，羞涩地向她表白的少年。
"我..."她刚要开口。
"妈妈..."小芸虚弱的声音从病房传来。
林晓梅连忙擦干眼泪，和明远进了病房，走到床边："小芸，你醒了？"
小芸看了看陈明远，又看了看妈妈，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林晓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陈明远却笑着走过来："小芸，我是你妈妈的老同学，你可以叫我陈叔叔。"
小芸眨了眨眼睛，非常懂事的说："陈叔叔，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妈妈常和我说有个叔叔像爸爸一样的在上海，是你吗？"
陈明远摸了摸她的头："不用谢，乖孩子，你妈妈说的没错就是我，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叔叔带你去上海玩，好不好？"
说完，深情的望了晓梅一眼。
小芸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明远笑着说，"上海有迪士尼，有东方明珠，有热闹的南京路，还有很多好吃的。"
林晓梅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想到从没见过面的明远和女儿有这么亲切的交流，这是缘吗？她突然觉得，也许...也许她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五 那年 爱意初萌
陈明远站在医院的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童年。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年的陈明远蹲在田埂上，看着林晓梅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泥点，手里攥着一把野花。
"明远哥，你看！"她献宝似的把野花举到他面前，"我在河边采的，好看吗？"
陈明远点点头，接过野花，小心翼翼地别在她的辫子上。林晓梅咯咯笑着，拉着他往河边跑。河水清澈见底，不知名的水草在水里荡漾，他们脱了鞋袜，光着脚丫在河边捞鱼摸虾。林晓梅的裙子被水打湿了，但她毫不在意，专注地盯着水面，突然伸手一捞，一条小鱼在她掌心扑腾。
"我抓到了！"她兴奋地喊道，却不小心脚下一滑。陈明远连忙伸手去扶，两人一起跌坐在浅滩上，溅起一片水花。他们相视一笑，笑声在河面上回荡。
上了初中，林晓梅出落得越发标致。她不再扎羊角辫，而是梳起了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陈明远总是喜欢走在她身后，看着她乌黑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放学路上，他们会经过一片麦田。初夏的风吹过，麦浪翻滚，像一片绿色的海洋。林晓梅喜欢站在田埂上，张开双臂，任由风吹起她的校服。陈明远则站在一旁，偷偷看她被夕阳染红的脸颊。
"明远，"她突然转过头，"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做好朋友吗？"
陈明远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加快："当然会。"
林晓梅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那说好了，你要一直陪我看麦浪由绿变金黄。"
每年春天绿油油的麦苗让风吹成了麦浪，他们都会一起坐在麦田里，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晓梅说“蓝天加上白云就更好了”，明远说“明天就有了，并且是五彩云”，“你骗人”。
“那就明天来看呗，”明远笑着说。
第二天他们来了，又是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蓝天，“你闭上眼睛，让你睁开才睁开，不许偷看，我马上就变五彩云了”，晓梅闭上眼，嘴里说“不许骗人”，明远从口袋里拿出装满肥皂水的小瓶用力晃了晃，用细麦杆沾着肥皂水吹开了，水泡泡升上天了，阳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的水泡越吹越多，越飞越高………大叫一声"变"，晓梅睁开眼睛，见到了无数的泡泡惊呆了，“明远，飘上天的云都是你嘴吹的？”“嗯，我腮帮子都吹酸了……”这一刻晓梅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也更喜欢用嘴吹出云的明远哥。
高中时期，林晓梅成了公认的校花，追求者无数。但她总是和陈明远走在一起，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教室晚自习，又一起结伴骑车回家。
然而陈明远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是村支书的女儿，家境优渥，而自己只是个穷小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她。每次看到她皱眉，他就心疼；每次看到她笑，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后来明远辍学了，晓梅也没考上大学，家里就张罗着帮她找婆家，晓梅就和他们呕气说自己还小不想早早谈婚论嫁，而他的父母一心想找个吃公家饭的，后来就经人介绍找个在煤矿工作的金传武，又托关系帮晓梅安排进了社办印刷厂，也算是“门当户对”。
得知晓梅要结婚了，明远心里难受整夜睡不着，那个雨夜，他约晓梅在村口的老地方槐树下见面，浑身湿透。林晓梅撑着伞跑过来，眼里含着泪："明远，你别这样..."
他抓住她的手："晓梅，我...我喜欢你。"
林晓梅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也喜欢你，可是...可是我爸妈..."
"我会努力的，"陈明远急切地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
林晓梅摇摇头，挣脱他的手："对不起，明远..."
那个年代没有几个人敢违抗父母的，尤其是在婚姻这件人生大事上。
她转身一路小跑回到家里，留下陈明远站在雨中，心如刀绞。
别无选择，明远从此远走他乡出去打工。
六 重新开始
老家的事安排好后，明远返回了上海。
此刻陈明远站在上海外滩的酒店观景台上，望着黄浦江对岸璀璨的夜景。江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暖意。
"陈总，"秘书秦雯走到他身边，"人都到齐了。"
他点点头，转身走向包间。推开门的瞬间，几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老陈！"物流公司的吴总第一个站起来，"你可算舍得露面了。"
"就是，"浔泽大酒店的马总笑道，"听说你回老家了？该不会是去相亲了吧？"
陈明远笑着摇摇头，在主位坐下。他环视一圈，这些都是他在上海打拼时结识的老乡和同学，如今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
"各位，"他举起酒杯，"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秦雯站在门口，心跳突然加快。她看着陈明远脸上难得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找到她了。"陈明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就是当年那个...让我一直放不下的姑娘。"
"啪"的一声，秦雯手中的记事本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却听到唐总激动的声音："是林晓梅？那个你经常提起的咱们同学，你的初恋？"
陈明远点点头："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但我终于...终于有机会弥补当年的遗憾了。"
包间里响起一片欢呼声。吴总拍着桌子："老陈，你可算开窍了！这些年给你介绍那么多姑娘，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是在等她啊！"
马总举起酒杯："来，为老陈终于找到归宿干杯！"
秦雯站在门口，感觉眼眶发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无论自己如何暗示，陈总都无动于衷。原来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
"秦秘书，"陈明远突然看向她，"你也来喝一杯吧。"
秦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端过酒杯。她看着陈明远眼中闪烁的幸福光芒，突然释怀了。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恭喜陈总。"她轻声说，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酒过三巡，陈明远靠在真皮椅子上，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打着旋。
"还记得那年运动会吗？"唐振亚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晓梅跑一千五百米，明远在场边跟着跑，差点没把体育老师气死。"
众人哄笑起来。孙总拍着大腿："对对对，我记得！明远那会儿瘦得跟竹竿似的，明明晓梅跑的快，你这一带跑倒把人家节奏打乱了跑的更慢了，两圈就喘得跟拉风箱一样。"
侯总抿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说："要我说啊，最绝的是那次到浔河大堤春游。明远为了给晓梅摘河堤灌木上开的野花，差点从上面摔下来，要不是有灌木杂树拦着，肯定要掉河里。后来被班主任逮着，罚站了一下午。"
陈明远低头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教室后门的少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排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
"你们啊，"他摇摇头，"尽揭我短。"
"这哪是揭短，我是有证据的"唐振亚正色道，"这是大家一起见证的。明远，你能找回晓梅，我们都替你高兴。"他举起酒杯，"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干杯！"
“还是唐律师会说话，人证物证都叫证据”，做再生资源的孙总附和道。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明远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了心扉。他望向窗外，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而他的心早已飞回了那个苏北水乡浔河镇，飞到了那个站在麦田边的姑娘身边。
七 两个女人的取舍
夜深了，林晓梅坐在窗前，手里攥着那张明远临走时留下来的银行卡。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银行卡的边缘，仿佛能触摸到那个男人的温度。这么多年了，他竟还记着她。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小芸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鼾声。林晓梅回头看了眼女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明远回来的这几天，小芸总是缠着陈明远讲故事，一口一个"叔叔"叫得亲热。她看得出来，女儿是真心喜欢他。
可是...林晓梅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这双手洗过衣服，种过地…，早已不复当年的细腻。而明远呢？他在上海有了自己的事业，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气度。
"我配不上他啊..."她轻声呢喃，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林晓梅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起明远临走前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炽热。他说要带她们去上海，要给小芸最好的教育，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晓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林晓梅擦了擦眼泪，望向窗外。月光下，远处的麦田泛着银光，像一片温柔的海洋。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明远站在麦田边，他说要一直陪她看麦浪。
也许...也许她真的可以试着重新开始？为了小芸，也为了那个始终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秦雯推开公寓的门，关上后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走到窗前。
上海的夜景依旧璀璨，可她的心却像被掏空了一般。耳边回响着陈明远在聚会上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我找到她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么多年了，她陪着他从一个小作坊做到现在的规模。记得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挤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她帮他整理账目到深夜。他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到天亮。
多少次，他应酬喝醉了，倒在她怀里，嘴里喃喃地念着"晓梅"。她总是默默地扶他上车，送他回家，然后一个人回到这间冰冷的公寓，对着月光发呆。
秦雯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像极了她的心在滴血。她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烧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辞职吧。"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可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你真的舍得吗？舍得离开这个你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公司？舍得离开这个你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这么专情的男人？"
秦雯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昂贵的职业装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自己一直是个可笑的配角，在他心里，永远比不上那个远在乡下的女人。
月光依旧温柔，可秦雯觉得浑身发冷。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像个无助的孩子。明天该怎么办？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上班，还是干脆一走了之？秦雯缓缓站起来，想想还是冲个澡清醒清醒。
此刻的她，只想在这片月光下沉沉睡去，忘记所有的痛苦和挣扎。
秦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夜已经很深了，可她毫无睡意。
"我真是个傻子。"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只要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她帮他打理公司，陪他应酬，在他喝醉时照顾他，在他疲惫时安慰他。她以为，这些点点滴滴的陪伴，终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可今晚，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不在他身边，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秦雯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枕头是凉的，就像她的心一样。她想起陈明远说起林晓梅时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我算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浸湿了枕头。她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他放弃了多少。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放弃了追求者的示好，甚至放弃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值得吗？"她问自己。
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秦雯坐起身，走到窗前。上海的夜景依旧璀璨，可她的心却像这夜色一样漆黑。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浪费了最好的年华。
"该醒醒了。"她对自己说。
月光依旧温柔，可秦雯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被这虚假的温柔迷惑了。明天，她要重新开始，为自己而活。
八 迟来的爱
“秦秘书，我最近有点私事可能回去几天，公司的事就麻烦你多关照下，拜托了。”明远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对秦雯说。
“陈总，你…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放心吧，生产和销售这边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忙去了，有事叫我！”秦雯轻声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就出去了。
望着秦雯的背影，明远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歉意，想想她大学毕业跟着自己，从小作坊开始一直干到现在的规模，吃了不少若，对自己更是没得说，对公司的发展她真是功不可没啊！
明远这次回来己提前约好晓梅重温一下麦浪誓言。
麦子己开始慢慢黄了，丰收在望了。
陈明远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翻滚的麦浪。夏天的风裹挟着麦香，吹得他眯起了眼。远处，林晓梅的身影在麦浪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褪了色的老照片。
他记得，很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站在麦田边。那时的风也是这般温柔，麦浪也是这般起伏。只是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会给他们开这么大的玩笑。
"明远！"林晓梅的声音从麦田深处传来。
他循声望去，看见她站在麦浪中，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的头发被风吹乱，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人说爱会养人的，这段时间晓梅气色越来越好，本来底子就好，只不过被生活摧残了，现在恢复了本色面色越发红润了。
他走进麦田，麦穗拂过他的手臂，痒痒的。林晓梅站在不远处，手里攥着一把麦穗，眼神有些躲闪。
"晓梅，"他轻声说，"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吗？"
林晓梅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麦穗："记得。"
"我说过要一直陪你看麦浪的。"陈明远上前一步，"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
"别说了，"林晓梅打断他，"都过去了。"
"不，"陈明远握住她的手，"没有过去。晓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兑现当年的承诺，好吗？"
林晓梅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麦浪在他们身边起伏，像一片金色的波浪在大地上翻滚。
"明远，"她轻声说，"我...我还是怕拖累你。"
"你从来不是拖累，"陈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顿了顿，"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没有对你的眷恋，我也没动力去闯荡，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是啊，他终于找回了失去的时光。
“晚上去我家里，妈做了几个菜，咱们一起聚下。”明远轻轻说。
小芸因为晚自习都在学校吃，俩人在村后的圩堤上转了一圈就一起回家了，进门就和明远妈问好：“大妈…”，明远妈见了她也非常高兴。“晓梅啊，明远已经跟我说了，大妈呀非常高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日子会越过越好，我这个做妈的也了头心事，他爸如果在世肯定也高兴。还有你最近在镇上没回来还不知道那个小炮子子明华被公安抓去了，咱们村后圩上抽水泵站的变压器被他们一伙偷去，另外还交代偷了好几个呢，把他抓起来好，这些年没少欺负你，活该。”晓梅听了当然高兴，明远也点头说好。
晚饭后，明远妈说：“你们聊，我回屋里歇会儿。”
"晓梅，"陈明远轻轻握住她的手，"等暑假结束，我想接你和小芸去上海。"
林晓梅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去上海？"
"嗯，"陈明远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小芸可以转学到上海去，我打听过了，那里的教学质量肯定比老家好。"
林晓梅的手指微微颤抖："可是...我们..."
"别担心，"陈明远温柔地说，"我在浦东有套三居室，离学校很近。
"明远，"林晓梅低下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陈明远笑了，"以后你们是我的家人啊。我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不想再错过以后的日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晓梅，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们。小芸的学费、生活费你都不用操心，放心吧。”
林晓梅的眼泪掉了下来："明远，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傻瓜，"陈明远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要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重新走进你的生活，抽空咱们去领个证，到时请咱们老乡、同学、朋友小范围举行个仪式吃个喜酒，你看怎么样？"
“一切都听你的，我没意见，已经告诉我哥了，他也支持，也为我高兴！”晓梅说完点点头。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等你们来了，周末我们可以去外滩散步，去迪士尼玩。小芸一定会喜欢的。"
林晓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还是和当年一样，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明远，"她轻声说，"谢谢你。"
陈明远转过身，眼里满是温柔："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明远走过去紧紧的把晓梅拥在怀里，这一刻晓梅感觉心都要化了，一股暖流浸满全身！
初恋的记忆都是美好的，种种原因虽然最终没走到一起，但也是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就希望这个人一辈子过的幸福，反之就会一生牵挂这个人。
明远和晓梅这段初恋重圆一波三折，充满艰辛和痛苦，最后的结局无疑是幸福而圆满的！
原创作品，如雷同，勿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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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淮安交
【涧小•魅力艺体】
《白鹭披上金色的轻
《白鹭栖息在光影中
尴尬瞬间！
《湖岸鸥舞》
发表于 2025-3-23 17:5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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