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

欢欢喜喜过余生

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

今天是寒衣节，想起爷爷了。

爷爷是2020年1月23日走的。

那天我在淮安妇幼保健院，玮玮肠套叠手术住院，我和他妈妈一起在医院陪护，本来打算陪到出院再回老家过年。

23号早上，我刷牙的时候听到手机微信，打开一看是四妹发给我的，她说爷爷走了。当时四妹在河北，三妹在长春，那时候疫情已经开始了，她们都不回了，孩子太小。

外婆，外公，太奶奶过世的时候，我都不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小升初考试，外公和太奶奶同一天去世，正好赶上非典，我在东莞。听到爷爷走了的消息，我什么都没想，赶紧跟玮玮妈说我要回家，立刻马上订机票。

那天很冷，寒风刺骨。我匆匆忙忙从淮安赶回洪泽，在玮玮家吃过早午饭往南京机场赶。晚上八点半的飞机，我归心似箭。

临走的时候，玮玮妈特意塞给我一包口罩，嘱咐我路上一定要戴口罩。在机场候机时，小伙也打电话再三强调一定要戴口罩。

晚上十点半到长沙机场，24号早上九点才到家。在公交车上听说已经开始封城了。爷爷在天有灵，保佑我平安到家。除夕夜到正月初四，和家人轮流守灵，正月初五送爷爷上山。期间村里来了几拨人，和老爸，二叔三叔做思想工作：葬礼要从简操办。正月初七上堂，所有能到场的家人聚集在三叔家堂屋。所有仪式结束后算正式把爷爷送走了。

很多人在过年回家的路上就地隔离，真的是爷爷在天有灵，我和弟弟都只要迟一天到家就被隔离了。一直在老家住到2月28号才回洪泽。回洪泽的前一天，我一个人偷偷去了一趟爷爷的墓地。

想起2015年暑假，在老爸的门面房给娃哈哈桃江总代理做仓管，爷爷每天都要从三叔家走过来和我说话。二叔很生气，说他耳背，在大马路上走很危险。爷爷不听。又想起2017年暑假，爷爷和妹妹的小伙一起写毛笔字。还想起2019年的春节，爷爷独自一个人坐在靠墙的长条凳子上晒太阳，手里提着烤火篮，看着他的满堂儿孙。我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是最懂爷爷的那个。守灵第一天，我就开始在爷爷的床头架子上找遗书。直觉告诉我爷爷一定会写遗书的。我翻到一个笔记本，最后一页写满了生日。太爷爷，太奶奶，爷爷的四儿两女，四儿媳两女婿，还有八个孙儿孙女，爷爷记下了这么多人的生日。说来也奇怪，直到上堂结束，我都没能找到爷爷的遗书藏在哪。各回各家第二天，我不死心，把爷爷的笔记本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

那是爷爷手抖得最厉害的时候写下的遗嘱，从笔迹可以看出来，不是一次写好的。条理清晰，总共就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交代后事从简，不要大办，道场先生请谁，墓地选址等等。第二件：希望老爸兄弟几个和和睦睦。第三件：是关于二姑父，希望二姑善待。我把遗嘱给老爸看，跟老爸说，爷爷的临终心愿都实现了。尤其第一件，他的后事真的就是按着他的心意来的。

2013年春节。有天晚上，在二叔家，我和爷爷两人围着火盆，和爷爷聊了一整宿。就是那天晚上，我听懂了爷爷的人生。八岁的时候，我偷偷把他的毛笔墨汁拿回家。爷爷八个孙子孙女，我最大，得到的疼爱也最多。所以，那天晚上，爷爷拉着我唠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守灵的几个晚上，我听老爸二叔三叔小叔大姑二姑说了很多和爷爷有关的事情。爷爷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是丰满的。外婆，外公，还有太奶奶，都没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又是一年寒衣节。
寒风起，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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