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语 中华名湖洪泽湖，邗沟西道白马湖，世界遗产高家堰，运河节点张福河，国际工程古灌区，悟空故乡在龟山，道教圣地老子山……这里就是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区。因全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而得名的洪泽，古迹众多，目前怀抱三处世界遗产，即洪泽湖大堤、张福河两处世界文化遗产和洪泽古灌区世界灌溉工程遗产，而其所拥有的洪泽湖文化，更是折射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渊远流长，底蕴深厚，博大精深。现在，淮安市洪泽区运河淮河文化研究会与洪泽论坛联合开设《溯源洪泽》栏目，并设置系列子栏目，特邀洪泽地方文史专家解读洪泽湖文化，旨在增强文化自信，让洪泽湖文化得到进一步发扬传承，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鼓舞凝聚人心，全身心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子栏目《诗中洪泽湖》主要以历代诗家词人所写的洪泽湖诗词来分析解读洪泽湖文化。本次特邀孙玉清从“赏景色之独特、咏神话之奇异、遣家国之情怀、赋漕运之乾坤、叹佛教之博大”等角度解读其所撰写的《宋代诗人与运河重镇龟山翰墨情缘》一文，此文在2023年度召开的全国水利史学术研讨会上进行交流并得到专家点评。本文分五个部分进行解读，本期解读其中的第二部分《咏神话之奇异》。
龟山，处于淮河入洪泽湖的东岸，孤峰耸峙于淮河之中，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山，形似伏在淮河中的一只巨龟。古代，淮水到这里入海，今天淮河到此入洪泽湖。
龟山，曾是隋唐运河重镇，位于今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区老子山镇龟山村（中国传统村落），历史上为风景观赏佳地、淮河访古胜地、兵家必争之地、唐宋运河要地、佛教文化重地，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在全国27处重名龟山中比较罕见，具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自然而然地成为宋代诗人网红打卡点。据粗略统计，在宋代就有70多位诗人游历过龟山，并留下了150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让人们深深地感受到龟山自然景色优美之独特、淮河文化历史之悠久、文人墨客家国情怀之高尚、漕运国脉维系之不易、佛教禅学影响之深广。
龟山神话之奇异，吸引宋代诗人慕名前往。
大禹锁支祁，悟空出于此。神话显魅力，底蕴传久远。
为了顺利治理淮水，相传大禹将其治理淮水指挥部就设在龟山。而龟山下的支祁井，传说是大禹治水锁淮涡水神巫支祁就在此。
而大禹锁巫支祁的神话传说散落在各种古代书籍中。战国时期人所著的上古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山海经》写道：“水兽好为害，禹锁于军山之下，其名曰无支奇（无支祁）”，这里的军山指的就是龟山。唐朝小说家李公佐所创作的中国传奇小说《古岳渎经》中就有淮河水怪巫支祁的故事。北宋史学家乐史所撰写的古代中国地理志史《太平寰宇记》记载：“淮涡神，在龟山之下。”这里的淮涡神指的是巫支祁。北宋初年李昉等人所编纂的中国古代第一部文言纪实小说的总集《太平广记》也有记载，大禹治水，三至桐柏山，擒获淮涡水神巫支祁，“颈锁大索，鼻穿金铃，徙淮阴之龟山之足下，俾淮水永安流注海也。”
后代学者考证《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原型可能始于巫支祁。据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分析，明代吴承恩《西游记》所写的主人公孙悟空，其原型就是取材于巫支祁，由此创造出一个机智勇敢、善于斗争的“美猴王”，而这些有关巫支祁的神话传说也为吴承恩创作《西游记》奠定了坚实基础。
龟山大禹锁巫支祁的神话传说在宋代影响甚广，这充分展现出淮河文化的独特魅力所在。诗人们在过龟山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则奇异的神话传说，从而想起了擒获巫支祁的庚辰，想起了治理淮水的圣贤大禹，想起了兴风作浪的水怪巫支祁，感悟出别样的人生哲理。
诗人们感慨岁月流逝。陈璧游历龟山寺时，想起了擒获巫支祁的功臣庚辰，在《游泗州龟山寺》一诗写道：“龟山寺里访遗尘，铁佛苔封丈六身。追蠡有铭稽甲子，支祈无害念庚辰。渡淮独鸟斜斜日，送客飞花渺渺春。暂倚高风一回首，白云如海正愁人。”其中，诗句“追蠡有铭稽甲子”引用典故，是指追寻蠡器上的铭文，暗含对历史长河的追溯；而“支祈无害念庚辰”一句，则觉得巫支祁被压龟山下多年，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兴风作浪，人们没有忘记；而擒获巫支祁的功臣庚辰，人们更是时时想起。往事越千年，历史痕迹从来不会被遗忘。
诗人们敬仰古代圣贤。苏辙十四年后再过龟山，想起了古代锁住巫支祁的圣贤大禹，在五言诗《过龟山》写道：“再涉长淮水，惊呼十四年。龟山老僧在，相见一茫然。僧老不自知，我老私自怜。驱驰定何获，少壮空已捐。掉头不见答，笑指岸下船。人生何足云，陵谷自变迁。当年此山下，莫测千仞渊。渊中械神物，自昔尧禹传。帆樯避石壁，风雨随香烟。尔来放冬汴，冷沙涨成田。褰裳六月渡，中流一带牵。俯首见砂砾，群渔捕鲂鳣。父老但惊叹，此理未易原。何况七尺躯，不为物所旋。众形要同尽，独有无生全。百年争夺中，扰扰谁相贤。”其中诗句“渊中械神物，自昔尧禹传”，描绘了深邃的渊中藏有神物巫支祁，这种神物巫支祁自古以来就是尧和禹等古代圣贤传世之物。整句诗通过描绘这样的场景，表达了对历史悠久、传承有序的敬畏和赞美，寄托了对古代圣贤和文化的敬仰之情。
诗人们敬畏自然力量。杨万里乘船从山阳驿到都梁途中遇风想起了水神巫支祁，于是写下了《至洪泽》一诗：“今宵合过山阳驿，泊船问来是洪泽。都梁到此只一程，却费一霄兼两日。政缘夜来到渎头，打头风起浪不休。舟人相贺已入港，不怕淮河更风浪。老夫摇手且低声，惊心犹恐淮神听。急呼津吏催开闸，津吏叉手不敢答。早潮已落水入淮，晚潮未来闸不开。细问晚潮何时来，更待玉虫缀金钗。”诗句“老夫摇手且低声，惊心犹恐淮神听”，表达了诗人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的情景，生怕惊动淮河的神灵，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或灾难。这里的“老夫”指的是诗人自己，而“淮神”则代表了洪泽湖及淮河地区被神话化的神灵巫支祁，象征着自然力量的不可抗拒和人们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之情。
诗人们严苛修身炼性。张耒在泗州阻风时想起了在龟山脚下向大禹立下誓言修炼的巫支祁，于是写下了《泗州阻风七日投佛经祷斗山下》一诗，描绘了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表明诗人对宗教信仰的虔诚和敬畏：“山根受重渊，石脚插九地。千年无支祈，闭穴守禹誓。扁舟七日闲，浪作老龙戏。舟师慎艰险，长跪请佛事。晚山水如屋，晓山水如地。清平一潭风，浪阵卷旗旆。煌煌金仙语，鬼物所尊畏。无心服毒猛，慧眼出幽秽。人间慢圣贤，谆戒遭侮易。谁肯一卷书，脱此千里滞。”其中诗句“千年无支祈，闭穴守禹誓”，则透露出诗人像巫支祁那样进行严苛修炼，表示对古圣贤者大禹的尊崇。
诗人们尊重历史沉淀。崔敦礼在舟行十日后登临龟山想起了大禹锁巫支祁的山洞，便写下了《游龟山》一诗：“舟行十日困拘拳，到此登临意气掀。山断蜂腰盘汉表，水分燕尾入淮门。石埋万古英豪笔，洞锁千年魍魉魂。怀昔感今无限意，夕阳人去乱鸦翻。”这首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龟山的自然风光，同时融入了历史的沉思和人生的感慨。其中，诗句“石埋万古英豪笔，洞锁千年魍魉魂”一句，寓意深远，石头中似乎隐藏着大禹历史英雄们的遗墨，神秘的洞穴则封存着古老传说中的邪恶之灵，寓言了历史的沉淀和大禹的神秘力量，从而证明历史本来就是邪不压正。
撰稿人孙玉清：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区人，淮安市政协、洪泽区政协特聘文史研究员，淮安市大运河文化研究会、洪泽区运河淮河文化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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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5 08:31: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