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记】吊纸

804183 · 发表于 2024-10-13 10:00:32

   堂兄弟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说庄上有老人去逝，让我下班回去吊纸，他在家等我一起去。

   我们庄邻吊纸就是谁家有老人去逝，一个自然庄子40多户人家会每家派一名代表去鞠个躬，象征性地登个账表示下心情，安慰家属表示哀悼之情。一般是由家庭主人出面，以示尊重，实在抽不出空，家里其他人去也行，关键是礼节要到。用语叫吊纸，也是一种语言习惯。自打记事起，这种庄邻之间的吊纸，不分亲疏不请自到。说来也奇怪，不管平时处得什么样子，这时候是必须到场的，体现的是乡里乡亲的一种纯朴邻里情怀。

   过去农村办丧事，繁琐复杂褥节多。我对吊纸，除了执行邻里间形式上该有程式外，偶尔也会思考，为什么随着农村的进步，很多与农村发展不相适应的东西都淘汰了，而吊纸这一行为，却在邻里之间继续流传，一代一代没有哪家破坏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其中的诸多因素，可能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听门族长辈说，他们小时候就有了，一直到现在。

   这是在庄邻之间，如果是主要亲戚之间，重视程度要高的多，必要礼数也还有，主要表现在主家、上表、与主事之间。

   主事的一般都是家族里德高望众的长辈，他要安排专人全力服务好丧主的上表，该请示的要请示，该汇报的要汇报，吃饭要安排上席就坐，菜要先上，他不动筷子其他桌也不能动筷，这是规矩。只要有足够的尊重，一般上表都不会说出什么话来，很多年了没听说过谁家因为办丧事出现动手的事情，偶尔的小的口角之争也还会有。

   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因为吊纸引起的亲戚之间一场纷争。那年暑假，前庄老太去逝，父亲带着我去吊纸，沟西大爷主事，第三天，临出殡了上表拦住棺材不给走，说是礼节程序上有问题。天空中又下着雨，院子里、路边上全是人，有吊纸的亲戚朋友，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群众，唢呐声此起彼伏，招魂幡在雨中飘摇，目光所及全是人头白色孝布与花圈，抬重的吃力地站着，你说急人不急人。

   主事的大爷召集家族主要成员商议怎么办？商议的结果是，由主事的大爷再次亲自出面赔礼道歉，请对方予以高抬贵手。仍然是协商未果，大爷家五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上表一拳，混战开始，人群大乱，上表那边兄弟几个也不是吃素的，摁住五哥就打，这边二哥、三哥、六哥一看，纷纷挥着拳头上阵。大爷一看，连忙冲着抬重的喊“走”！。那边上表一边打一边拦，“看谁敢走”！。毕竟这边人多，抬重的也不愿意扁担老压在肩膀上。就这样一边要走一边要拦，一边打一边走，一直打到坟地，再淋个雨，参与混战的六、七个人全泥泞的不像人了。好在毕竟亲戚之间，都只是用拳头，没出现什么后果。事情虽然过去这么些年了，但混战的镜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
   那时五哥二十出头，年轻气盛，说打就来。“摆在现在怎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有次和五哥在一起提起当年的一幕，五哥说。随着社会进步和年轻一代的成长，丧事办理坚持一切从简的原则，既遵守国家的殡葬制度，坚持移风易俗，也遵守老家的风土人情，适可而止。

   以前与家族长辈一起去吊纸的时候，他们也跟我讲过，遇到庄上有老人去逝，一定要去一下，这种事与其他事不一样，而且庄子就这么大，你们小时候，都是在这帮老人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去逝了，去见最后一面于情于理都是要的，这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对家属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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