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唠叨

dhgzh123 · 发表于 2020-11-24 20:08:51

母亲的唠叨

      母亲独自一人生活，家里清扫的利利亮亮，来过的人直夸她干净利落。她喜欢在楼下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几个人一起帮着理菜，聊着家常。
　　大哥和三弟在外地同一城市工作，她一年有时也去住几个月。去年国庆过后，弟媳开车接走母亲暂住一段时间，母亲原本计划年后打春回来，因疫情影响，一直住在弟弟家。自此，早饭基本由她承包。弟弟喜欢吃面条，母亲从冰箱冷冻室塑料袋中扳开4个鱼饼，洗了3颗小青菜，打上2个鸡蛋，加点剁碎的香菜叶，洒上胡椒面，倒上几滴麻油和花生油，弟弟吃着可口的杂烩面，说又享到老妈的福了。
   博士学位的弟弟公务繁忙，每天仍然坚持自学进修课程。唯一让母亲操心的事就是他在外应酬常常要喝酒。弟弟虽是处职干部，却性格外向，与酒桌朋友皆兄弟姐妹相称，自恃酒量不错，常常喝大回家后不让家人省心。弟媳常常出差，监督弟弟少喝酒的任务交代给母亲，母亲每月几十元的话费几乎全是反复提醒弟弟控制饮酒，劝他早点回家。
   那边冬有暖气，夏吹空调，超市在家门口，她总觉得不如在家自在。一向喜欢说话爱管闲事讲公道话的母亲没有用武之地，没有熟悉的人和她交流了，总觉得寂寞。
   大哥大嫂去年10月下旬赴国外探望女儿一家三口，今年上半年回国也受疫情影响未能如愿。母亲想和大哥视频时，就提醒我晚上7点多钟去，那会儿国外正是上午。视频时，母亲会询问大哥一家每个人的近况，挂念重孙女又长大了更讨人喜，告知我和老三家的情况。每次基本都是母亲说完后，大哥才有机会了解母亲的身体近况。
      今年80岁的母亲，腰腿疼愈发加重，一天下来不干什么活，也常累得直不起腰，她每天在小区内围着楼前楼后踱步，几乎是半耸肩膀半弓着腰双手背在后前倾着走路。我有时对她说：“妈，腰直点走试试啊。”母亲答：“咋不想挺直腰走呢，只是直起腰酸的受不了，这样弓着腰舒服些。”
　　她回忆道：“大集体那会，生产队长哨子一吹，所有人都得上工，生下你大哥后没几天，碰到集体挑河工，每家出一个劳力，别人家都是男的去，你爸不在家，只好我顶上去，和男人干同样重的体力活。别人休息时，我还得下河崴藕给你们吃”。
   上世纪60年代，父亲在县城上班，母亲在农村，拉扯着弟兄仨，还要下地干活，起早摸黑地忙，到年底还倒欠集体工分。月子里落下的腰腿疼痛伴随了她60多年，年轻时身体壮扛得住，年纪增大后，疼痛感越重。为了根除腿疼病，母亲72岁那年，我和父亲商议给她做左膝盖骨关节置换手术，一切准备工作几乎就绪后，她最终放弃了手术。现在逢到天气稍凉时她就带上护膝保暖，腰痛厉害时，母亲叫我买上几张膏药贴上暂时止止疼。
　　我步行到母亲那里也就10多分钟，有时忙也不常回家，电话里也少不了母亲的唠叨和责备。上周末，我晚饭后逛马路到母亲那儿坐坐，母亲在客厅看电视，沙发上六年前大家庭13口的合影页打开着。我和母亲闲聊没几句，她突然说道：“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飞那么远，也不勤来电话，难道弟兄俩从娘肚子里就成了处长？”原来近期老三大哥均未联系她，她心里埋怨。我安慰道：“老三太忙，大哥联系不方便，没有信息就是平安啊。”
      母亲的心思我知道，也理解她的唠叨，她挂念着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儿孙们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五年前定居国外的孙女连爷爷最后的面都没见着始终是她心里的遗憾。
      前几天夜里，闻听到网友83岁爱唠叨的母亲突发疾病去世，我突然感到有个爱唠叨的母亲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