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奶奶的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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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老宅的屋后依然是一片竹园，一年四季葱葱郁郁的，晚风中轻轻摇曳的竹稍，像是互道一声声晚安，为夜色里的老宅又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竹园还是奶奶在世时留下来的，听奶奶叫它“滑皮干”，意思是竹子长得细长而柔软，摸在手里有种滑滑的感觉。记忆中，我们庄上每家每户屋后都有一片不小的竹园，家里老人等钱用时，就会砍上一两捆扛到集市上去卖。毕竟那时，农户人家一年才能出一头猪，攒着留有大用处的。平时过日子除了卖点鸡蛋补贴家用，实在挤不出来，就要考虑砍点竹子卖卖，弥补不足。

       过去在农村男孩子找对象，有道程序叫看门户，就是女方家人要到男方家实地查看一下，房子和家前屋后情况。屋后如果有片大竹园可以在女方家人心目中增加不少好印象。媒人会带着女方父母，指着竹园说，你看，人家这么大个竹园一年能卖好些钱呢，您女儿嫁过来，就放心吧。都是农村人，对方知道大竹园意味着什么，嘴上不说心里是有底的。

       奶奶的大竹园不仅成了家庭财富的象征，也是奶奶老了以后的依靠。听母亲说，奶奶在给父亲与二爷分家时，明确说，竹园我提起来，暂时不分，你们每年称点粮食给我吃吃，平时零用钱和老亲出礼就不从你们要了。竹园成了奶奶的经济来源，奶奶也更加用心呵护她的竹园，春天雨水不足的时候，奶奶会尽自己所能给竹园浇点水，冬天的时候，奶奶会让父亲和二爷从旁边的河里捞些河泥出来铺在竹根，滋养竹子。落下的竹叶奶奶也舍不得抱回去烧火，说是腐烂了以后就是天然的肥料更护竹。每次卖竹子时，奶奶自己一根一根地过手，至少是三年以上老竹子才舍得出手，新的竹子奶奶留着带笋长新竹呢。奶奶以她的经验在竹园里推陈留新，把竹子滋养的苍翠欲滴，尤其是一场新雨过后，竹园更是一片风景所在。

       奶奶的竹园不仅解决了她的日用开支，也是我们儿时的乐园。秋天的竹园，两根粗竹之间就是我们的双杠，我们攀在之间翻筋斗，有时还会在上面刻上自己和同学的名字，刻名字的事情是不能让奶奶知道的，她说刻了字的竹子卖的时候人家不认。我们那时太小，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后来猜想可能奶奶的意思是让竹了的卖相好看些。尽管不允许，但奶奶从没因为我们在竹子上刻字而吵过我们，卖了竹子之后还会给我们带点饼干回来。

       竹子在奶奶去逝以后，有一阶段时间因为竹根生黄锈而败落过，每年窜得竹笋也少了，竹子也变得不再挺拔，象苍老的奶奶。是品种退化还是是因为奶奶不在了没人呵护它。后来，询问有经验的长辈得知，竹子就要像奶奶在世时那样不断地砍伐更新，去陈留新，使竹园变的疏密有致，保持良好的通风透气和充足的光照，竹子才能更好地生长。我照着长辈的话去做，三四年之后，竹园果然恢复了生机，一如奶奶在世时葱郁的样子。抚摸着青翠的竹子，儿时在竹园里嬉戏的情景又在眼前呈现，奶奶卖竹子回来给我们带的饼干香味又在齿间萦绕。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靠近屋后向阳朝南的地方，竹子长的挺拔原因，而在屋后北面一些的竹子则生长的矮而细小，那是因为竹子总是向阳而生。这让我想起平时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放大一些负能量的东西，说些风凉话，干些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事情，真让人汗颜。虽然我很平凡普通，但总是积极地修正自己，学习竹子这种向阳而生精神，做一个努力向上生长竹子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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